王漢中院士
“原來我們農業科技工作者或者農業工作者,一般為農業、為農村、為農民服務考慮得多一些,但是為大眾、為人民思考得少一些?!苯?,中國工程院院士、中國農業科學院副院長王漢中在接受《中國科學報》采訪時指出,黨的十九大提出,要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,這一提法準確到位,同時也是對農業科研的鞭策。
王漢中長期從事我國油菜遺傳育種研究。在他眼中,油菜產業如何滿足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,乃至肩負起昌盛一個民族的責任?
神奇油菜功能多
油菜目前最重要的功能是榨油食用。它又如何為人類健康創造價值?對此,王漢中舉了幾個例子。
2006年,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(FDA)發布健康聲明稱,雙低菜籽油中含有不飽和脂肪,每天食用,可以有效降低冠心病風險。雙低菜籽油是指用雙低油菜籽科學壓榨出的食用植物油,雙低是指油菜籽中芥酸含量和餅粕硫苷含量低。
2016年,加拿大雙低油菜協會年度報告指出,奶牛飼喂菜籽餅以后,代替豆餅,初乳期每天的產奶量增加3-4升,中期增加1升以上,也就是增加10%以上。
“油菜從菜苗到菜油,到菜餅,它的功能和價值,我們現在理解不夠、學習不夠、宣傳不夠。”王漢中認為,盡管上述結論清晰,但是對于油菜與人類健康的關系,科學家還沒有闡釋清楚。
至于油菜為何有這么多的功能,科學家倒是有一定的猜想。
我國長江流域大面積種植的是甘藍型油菜。它是由甘藍和白菜兩個物種雜交以后,染色體再加倍而形成的。油菜的祖先種都是為我們人類創造健康的、很受歡迎的蔬菜。甘藍被譽為蔬菜之王,其維生素含量、鋅含量都很高,更重要的是,它含有抗癌物質。
既然甘藍型油菜是甘藍和白菜的全基因組演化過來的,那么其能否扮演蔬菜的角色,就值得研究。
而且,油菜中含有較多的油酸,油酸被認為在抗氧化和抗衰老過程中扮演著重要角色。比如,油酸可以阻止由棕櫚酸引起的細胞程序性死亡??寡趸芰εc人類生命的關系不言而喻,這就涉及到人類健康的話題。
不過,王漢中說,上述問題涉及的科學研究尚未展開與深入,是比較遺憾的。
四個“一”的三全戰略
“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和思考,我覺得油菜為人類所做的貢獻會更大?!蓖鯘h中想,有生之年還有二十多年可以用來奮斗。在他的規劃中,要辦好四件事,那就是“構建一個平臺、探究一次革命、催生一個產業、昌盛一個民族”。
構建一個平臺。所謂平臺,就是從事油菜與人類健康研究的科學研究中心。農作物具體到油菜,它跟人類健康的關系如何?目前很多問題,比如作為蔬菜和食用油的油菜有哪些營養與健康價值,是沒法回答的。王漢中認為,科學家沒有這種系統的梳理,就說服不了消費者。
探究一次革命。第一次綠色革命是單子葉植物如水稻、小麥、高粱,科學家利用矮桿推動了產量大幅度增加,作物抗倒、耐肥、高密,單產提高。但是油菜、大豆、花生為代表的雙子葉植物沒有趕上這一場革命。怎么把這一課補上,目前還屬于探究的過程。
催生一個產業。“我認為油菜應該有萬億元市場的潛力,重點是怎么圍繞我們人類健康開發價值?!蓖鯘h中舉例說,油菜出芽時可做菜苗、稍大時可做菜苔,這是開發蔬菜功能;餅粕可以做飼料,菜籽可以榨油,這是飼用和油用價值。在這個過程中倡導油菜的“三全”戰略,即全生育期布局、全價值鏈發掘、全產業鏈開發。
昌盛一個民族。若能把上述油菜產品與人類健康的關系摸清楚,無論是從脂肪酸與癌癥、抗氧化、細胞膜的關系,還是從聚合甘藍與白菜兩種蔬菜優勢的角度出發,探究明白了,才可以根據人類需要來定向改良。
“對于油菜乃至更廣義上而言,要實現根本性的轉變,不是為了產業而產業,一定要讓科學家研究的東西立足于怎么為人類創造價值、滿足人類的需求。只有著眼于未來的這種需求,才能找到我們人類自己的未來?!蓖鯘h中說。